第一百零七章 鷹隼游曳(1 / 4)
李負真閉上眼睛,好像不敢去面對宋家的滅頂之災。徐鳳年神情平靜,看不出喜怒哀樂,對宋岩說道:「宋大人,有些事情要與你商量。」
說完徐鳳年就轉身走下台階,宋岩先前對宋黃眉發了一通火氣,大難臨頭,反而對禍從口出的女兒悄悄壓了壓手,竭力擠出一個笑臉,示意她不要驚慌。轉身跨過門檻,宋岩長呼出一口氣,有些冷意。
快步跟上那位陵州將軍,宋岩久居高位,對於城府的認知,比起尋常衣食無憂的老百姓還深許多,許多膏粱子弟其實並非也儘是些欺男霸女的惡徒,平日裏迎來送往,對上,跟宋岩這些手握實權的官員打交道,也相當溫良恭儉讓,對下,也頗有馭人術,故作高深,言行陰陽怪氣,讓人忌憚,但這種城府,在宋岩看來算不得什麼境界,不為利害所動,不為世故所移,遇事不論大小,都可以靜心靜氣,才是真的城府,宋岩怕就怕徐鳳年是前者,順風順水時,很好說話,跟人做買賣也算公道,但稍有不合己意,就要露出獠牙,不把人當人看,宋岩不覺得一個黃楠郡太守,就能讓「家北涼」的世子殿下一怒之下,做事會所有顧忌。
徐鳳年放慢腳步,跟宋岩並肩而行,輕聲打趣道:「以前你罵徐驍,現在你女兒罵我,宋家跟徐家有仇?」
宋岩有些尷尬。
徐鳳年笑道:「我這趟回來,是想跟你說一聲,先前你女兒跟一個婢女阻攔我出府,吃了點苦頭,這件事理虧在宋家,不過我怕女子記仇起來就不講理,胡亂碎嘴,讓太守大人對我心懷怨言,覺得有必要回來說清楚。不過如果僅是這件事情,我其實也懶得返身小題大做,主要是黃楠郡有幾處北莽隱藏多年的賊窩,這次大量士子赴涼,夾雜有許多偽裝深沉的諜子死士,甚至一些原本紮根中原的北莽諜子也開始趁機滲入北涼,晚上會有人清理一下黃楠郡,我明早就走,所以覺得需要先跟你說一聲,省得你到時候手忙腳亂。我回府的時候,看到野猿樓那邊開始搬書了。」
宋岩不敢跟身邊年輕人結下那隔夜仇,顧不得尊卑禮儀,直接問道:「殿下當真不會惱怒小女的無禮?」
徐鳳年反問道:「在自己家裏罵人幾句,總好過那些陵州背後捅刀子的人,我對後者尚且可以忍耐到現在都沒有動手,你擔心什麼?你要真的愧疚,就再多送我五百本野猿樓藏書。」
宋岩嘆息道:「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」
徐鳳年自嘲道:「我算哪門子的君子,你們啊,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而已。憑我在北涼劣跡斑斑的名聲……」
宋岩猛然轉頭,看到經略使大人的女兒匆匆跑來,停下腳步望向他們,沒有要走的意圖。徐鳳年猶豫了一下,輕聲道:「宋大人,我跟李小姐說幾句話,你去後門稍等片刻。」
宋岩點了點頭,快步離開。
李負真沒有再走近一步,冷着臉問道:「你要對宋家做什麼?」
徐鳳年不跟她拐外抹角,說道:「你其實是想問我打算對宋黃眉做什麼吧?放心,我……」
李負真打斷徐鳳年的話語,冷笑道:「你相信我真能放心?」
徐鳳年平靜道:「李負真,如果沒有記錯,我從不欠你什麼。」
李負真咬牙說道:「如果翰林在邊境上有個三長兩短,我會恨你一輩子!」
徐鳳年轉身離去,結果又給那宋黃眉攔下,不過習劍女子這次吃一塹長一智,怯生生說道:「殿下,一人做事一人當,你別為難我爹。」
徐鳳年伸手使勁捏了捏她的臉頰,「你罵了我,我揩了油,就當扯平了。」
宋黃眉呆滯當場,很久以後才還魂,蹦跳起來,奔向李負真,像只雀兒嘰嘰喳喳,「負真姐姐,你瞧見沒,這殿下真的有殺氣,他輕薄我,我剛才都沒敢動彈,換成一般的登徒子,早就給我一劍剁掉狗爪子了!姐姐你是不知道,他身邊兩名扈從都很厲害,我就說嘛,男子佩涼刀才算英武帥氣。唉,我現在覺得那些傳言,多半是真的了,負真姐姐你不習武不練劍,不知道江湖之人有個膽粗意氣足的說法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