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問劍答劍(1 / 3)
樹下一桌人,槐上一隻鬼。
一次歡喜容顏,一次悲憫面相。
兩次白日見鬼的負劍書童嚇得不輕,盧白頡這次都懶得訓斥,等童捉驛離開院落,這才開口說道:「既然已知曹先生要帶公主姜姒復國西楚,我進入兵部以後便一直針對廣陵道部署,殿下若是有機會見到曹先生,還望能替我道歉一聲,委實是職責所在,不能袖手觀望。」
徐鳳年隨口笑道:「鐵門關外見過曹青衣一次,恐怕近幾年都沒機會再見到了,再者他也未必會對此事在意。」
盧白頡聽到鐵門關三字後,面無異色,平靜依舊,暮色中略微吃過了飯食,放下筷子,輕聲說道:「問劍。」
徐鳳年坐在原地,點了點頭。一桌人軒轅青鋒和青鳥都束手靜坐,唯獨少年戊還在那裏扒飯,書童摘下紫檀劍匣畢恭畢敬交給棠溪劍仙后,就跑到離龍爪老槐最遠的院門口,一邊惱火那白了頭的北涼世子如何傲慢無理,何德何能可以在自家先生問劍後仍舊安坐不動彈,一邊驚駭是不是自己惹上了不乾淨的陰物,為何像是獨獨自己見着了那隻艷紅袍子的女鬼?盧白頡橫匣而站,一手拍在檀匣尾端,劍匣劍鞘齊齊飛去書童面前,留下棠溪劍爐鑄就的最後一柄傳世名劍,霸秀。
不等盧白頡握住霸秀古劍,只聽傳來叮咚一聲金石聲響。這柄長劍平白無故從劍身中段凹陷出一個弧度,棠溪劍仙不驚反喜,微微一笑,握住劍身扭曲的古劍劍柄,輕輕抖腕,劍氣盪出絲絲縷縷的波紋,一劍橫掃千軍,瑩白劍氣裂空推向桌邊徐鳳年,只是劍氣才生便散,竟是出奇無疾而終的下場。徐鳳年叩指於桌面,盧白頡身體向後仰去,霸秀劍掄出半圓,劍氣輝煌如皎潔月牙,只是不等月牙劍氣激盪而出,盧白頡就又主動將罡氣倒流歸劍,手掌拍地,身體旋轉,手中霸秀劍尖扭出一段蛇游之勢,院中葉落不止,兩人之間飄零紛紛,劍尖生氣,卻不是長線直衝,這一線之上有三片落葉,唯有中央一片碾為齏粉,顯然是斷處溢氣的上乘劍術,徐鳳年手指在桌面一划,飛劍與劍氣相擊,好似一團水煙霧氣彌散開來。
棠溪劍仙踩步如踏罡,劍意暴漲,院中地面落葉為劍氣裹挾,乘風而起,風起劍氣濃,盧白頡猛然收劍,將霸秀拋向書童和劍匣,書童連忙接住古劍放入鞘中,定睛一看,才看到自家那位被讚譽劍有仙氣的先生四周,十餘柄飛劍微顫而停,心中震撼,轉頭望向徐鳳年,難道從頭到尾這傢伙都僅是馭劍於無形,這份本事,怎麼都該有驚世駭俗的一品境界了吧?盧白頡坐回桌旁,皺眉道:「你的內力相較江南道初次見面,為何不進反退?你如何能飛劍十二?」
徐鳳年開誠佈公道:「吳家劍冢養劍,另闢蹊徑,一柄飛劍劍胎圓滿以後,別說二品內力,就是三品,也可以馭劍掠空數丈,外人傳言吳家稚童小兒便可以竹馬飛劍斬蝴蝶,也不算誇大之詞。」
盧白頡笑問道:「可你如何能短短一年之內養出十二柄劍胎如意的飛劍?有終南捷徑可走?」
徐鳳年搖頭道:「機緣巧合是有幾次,但大抵還是靠最笨的水磨工夫,十二柄劍,一柄劍一個時辰養劍一次,堅持了大半年。」
盧白頡感嘆道:「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,古人誠不欺我。」
徐鳳年苦澀道:「我曾經躋身金剛境界,可兩次進入偽境,估計此生是無望再在一品境有尺寸之功了。」
盧白頡問道:「兩次偽指玄?」
徐鳳年笑道:「一次指玄一次天象,所以哪怕可以躍境,也得必須是由金剛直入陸地神仙,可我又不是那佛頭人物。」
這下連盧白頡都神情劇變,拍桌輕嘆道:「可惜啊,可惜!」
徐鳳年洒然道:「以後也由不得我一門心思鑽研武道,就當自己順水推舟,找到一個台階下好了。」
盧白頡搖頭道:「原本我不信黃龍士將春秋潰散氣運轉入江湖一說,可如今年輕後輩如雨後春筍,不論根骨資質還是機緣福運,確實都遠勝前一甲子,甚至用五百年來獨具異彩來形容也不過分,不得不信,我原本對你寄予厚望,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