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舊人(1 / 2)
年關將近,天下的發解舉子齊聚京城,熱鬧非凡。這是京城商戶數年一次的大狂歡,雖然是天寒地凍的季節,卻總有生意徹夜不休。
杜中宵一個人躺在客棧里,看着家信。離家時說好到京城遊學幾個月就回家,沒想到就這麼待了下來。好在順利從國子監發解,算是跨過了科考的第一步。
家裏的生意越做越大,與韓家一起搬到了許州,雇了幾個主管照看各處生意。此次來信,父親說與韓家已經商定,等此次杜中宵回家,便與韓月娘成親。如果僥倖中了進士,便小兩口一起出去當官,如果不中,回家接着讀書。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家了,供得起杜中宵一個閒人。
把信放下,杜中宵枕着手看着屋頂出神,面前浮現出韓月娘的臉龐。其實人生不就是這樣嗎,一個家庭,一段生命的旅途,相知相攜一起走到路程的終點。自己對於中進士做官過於執着了,一年來患得患失,反而失去了生命的樂趣。其實,自己年不足二十,哪怕此次不中,有了這一次的經驗,下一次科考必然會容易許多。捫心自問,真地有必要如此焦慮嗎?
嘆了口氣,杜中宵也不知道答案。潛意識當中,杜中宵感覺此次是最好的機會。特別是前些天見到了王安石,杜中宵就更加覺得如此。這個人的出現是一個標誌性事件,一個新時代即將到來了,自己要趕在最合適的時機上車。這是時代的列車,倒並不一定是王安石的列車。
一時無事,杜中宵努力回想前世學過的王安石變法的經過和內容,分析其中的利弊,選擇自己最合適的道路。王安石的車不好上,這毫無疑問,只想一想他身後自己黨派的樣子,就得仔細掂量。同樣反對派的車也不能搭,他們鬥倒王安石的辦法就是熬,杜中宵哪裏能花一輩子這樣跟人耗。
想到這裏,杜中宵只覺得嘴裏發苦。仔細回想歷史書上的內容,便就知道這是一個屬於王安石的時代,他有足夠的才華,也有足夠的毅力,堅定地做自己的事,走自己的路。其他的人要麼贊同他,要麼反對他,能夠站在中間挺立不倒的,都非常人。
想起前些日子見的那個沉默寡言、目光堅定的年輕人,杜中宵便就知道,自己要想在這個時代有所作為,避不開他。杜中宵也清楚地知道,哪怕記得歷史書上講的王安石變法的內容,照着那些變法內容自己去施政,也未必能夠吸引王安石的支持。那些變法內容從來不是全部,只是王安石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所採取的措施。他換一個位置,換一個視角,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想法。
這是一個有理想的人,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,要付出什麼,目標堅定。而且不管是他的私德還是做事的能力,都無可指摘,除了結黨,很難鬥倒他。
微微搖了搖頭,杜中宵決定不再想這些。最關鍵的是王安石是個有理想的人,上以聖賢自期,下想治國安民,並不是為了政治利益而結黨,這就足夠了。至於最後誰上誰的車,誰做司機誰做乘客,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。最關鍵的,杜中宵還要想方設法考上進士。
正在這時,房外傳來聲音:「杜兄在嗎?在下曹居成,你家裏有些物事托我帶來。」
杜中宵翻身起床,略收拾一下打開房門,看着曹居成站在門外。
曹居成滿臉堆笑,上前拱手:「杜兄在就好。此次在下僥倖從本州發解,來京的時候,你家裏備了些衣物,讓我帶給杜兄。——哦,天色不早,我們出去飲兩杯如何?」
杜中宵看着曹居成,沉默了一會,才點了點頭:「好。」
此次再見曹居成,與以前大大不同了。他再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氣焰,甚至在杜中宵面前有一種諂媚,生怕得罪杜中宵的感覺。此次發解試,曹居成成功過關,不枉他數千里跋涉從福建路趕到中原。至於吳克久,不但是未過發解試,現在還麻煩纏身。
杜中宵向朝廷獻上了蒸酒的冊子,杜家由此獲得了三州蒸酒的特權。此次有朝廷下令,地方執行起來格外嚴格,酒糟價格州縣定死,杜家的酒課也有了明確數目。跟杜家鬧矛盾的「其香居」,受到縣